消失与觉醒 打破常规的新时代写作(下)——读《那不勒斯四部曲》有感

女性之间的友谊并不像男性那样直接单纯,埃莱娜和莉拉相互模仿也相互竞争,相互帮助也相互寄生,她们在依赖、叛逆、支持和背叛之间游离,在亲密无间的暗面滋生出嫉妒、背叛、自我投射以及更多难以名状的感情。
澳洲生活

 

(接上期)

文:晓宇

复杂女性友谊背后的身份认知

女性之间的友谊并不像男性那样直接单纯,埃莱娜和莉拉相互模仿也相互竞争,相互帮助也相互寄生,她们在依赖、叛逆、支持和背叛之间游离,在亲密无间的暗面滋生出嫉妒、背叛、自我投射以及更多难以名状的感情。

E:\644-20190511\Final\B Section\B19\1f6585c4470b4851b77fb81750f7d0a8.jpeg

 

为什么女性之间的友谊会如此复杂?

这或许和女性艰难的身份认同有关。对于男性来说,他们的成长过程更加清晰确定。在一个以男性为主导的世界里,他们很清楚自己以后应当成为怎样的人。然而对于女性来说,这种认知相对而言更加模糊。她们的一生更多地是在对外界的接触中艰难摸索:“我究竟该成为一个甚么样的人?”为了得到这个答案,她们小心翼翼、仔细观察,从自己憧憬的女性身上寻找特质、拼贴自己希望成为的形象。

埃莱娜和莉拉也是如此。相比莉拉的聪明坚强,埃莱娜一生几乎都在怀疑自己。在她实现自我价值的过程中,莉拉一直以过人的胆识和聪慧击碎她的信心。从小时候跟随莉拉进入下水道寻找布娃娃的那一刻起,莉拉和埃莱娜就形成了一种“跟随”与“被跟随”的关系,而这种关系形成了一条清晰的叙事线,贯穿全书,也贯穿两个女孩的一生。但渐渐的,在这种从属地位中,埃莱娜凭借着非人的努力得到了某些才华,这种才华让莉拉感到迷惑,同时也为之目眩。

坚强自信无论在何处都能打破牢笼的莉拉、虽然优秀但却总是活在莉拉光环下的埃莱娜,她们彼此欣赏又嫉妒,彼此爱护又怨恨,她们相互掠夺、相互伤害、相互夺取对方的优势,让对方失去力量……但这种女性友谊的复杂性并没有被局限在情感上,而是被作者放在了更大的社会布景上:女性和知识的关系,和男人的关系,和社会斗争的关系,和政治的关系,和自己母亲的关系,和自己孩子的关系,和自身衰老的关系……作者在大的叙事里编织进一个个小的思索,而在小的事件里又放入大的命题,但唯一不变的,是莉娜和埃莱娜之间微妙又坚固的友谊。

E:\644-20190511\Final\B Section\B19\FgLG8SeV56NdS9-JCiEwv1l3ZHGM.jpg

社会身份的艰难抗争 回归本源与故乡

在最后一部里,埃莱娜这样说:“我的一生不过是一场提升个人社会地位的低俗战争。”

两个女孩曾经以知识或勇气为武器拚命想要逃离那不勒斯,逃离那种困顿的生活,最重要的,逃离自己庶民的命运。

“在那一刻,我更清楚甚么是庶民,要比几年前奥利维耶罗老师问我时更加清楚。我们就是庶民,庶民就是争抢食物和酒,就是为了上菜的先后次序、服务好坏而争吵,就是那面肮脏的地板—服务员正在上面走来走去,就是那些越来越粗俗的祝酒词。庶民就是我的母亲,她喝了酒,现在整个背都靠着我父亲的肩膀上。我父亲一本正经,我母亲张着大嘴在笑,因为佛罗伦萨的古董商人讲了一个淫秽的段子。所有人都在笑,包括莉拉,她看起来像要把自己的角色扮演到底。”

然而故事的最后,无论是埃莱娜还是莉拉,都在老年时重新审视自己与那不勒斯的关系,并不可控制地回到了那不勒斯,回归了自己的本源。湿热、脏乱、野蛮生长的那不勒斯不仅是她们的起点,更是她们的力量之源。埃莱娜开始回望自己粗鄙的出身,谅解了母亲丑陋的瘸腿与粗鲁的语言,而这一切都是她曾经渴望逃离与摆脱的。

作者想写的不仅仅是一个那不勒斯的故事,更是两个女孩终其一生面对自身局限性的不朽抗争,她们曾经出走又回来,她们打破那不勒斯地区女性的桎梏,拓展出一种全新的生存状态与生活价值。

女权启蒙:在男性主导的世界里用女性的语言表达

作者埃莱娜.费兰特在接受《金融时报》采访时曾说:“对界限的意识对所有的女性来说都是重压。我们在别人设定的界限里生活,当我们不尊重这些界限时,我们也无法喜欢自己。男性突破界限不会自动产生消极的后果,反而会是一种好奇心或者勇气的标志。但女性突破界限—尤其是在没有男性引导或监督的前提下,会令人无所适从—会是一种女性魅力的丧失,是逾矩、堕落和疾病。”

在这部书里,作者用及其坦率甚至尖刻的语言直面了女性一生中的诸多问题:友谊、恋爱、婚姻、家庭、生育、自我认同、自我实现……与传统意义上人们所认定的“成功”不同,莉拉和埃莱娜穷尽一生,想要实现的只是她们内心深处对自己的认可。”

所以莉拉决心放弃富裕的生活,跑去香肠厂里打工,不依附于任何人,不属于任何人,不被任何人掌控。这本书真正让我们所有人开始思索,在一个男性主导的世界里,用女性自己的语言去描述女性的社会生存状态及价值究竟会变成甚么样?她们在顺从屈服和繁衍生殖之外还有甚么意愿?

“我认为我们所有人,无论是哪个年纪的女性,现在都处于战斗之中,战争远远还没有结束。尽管我们认为已经把男权的语言、文化和社会抛之于脑后,但斗争还会延续很长时间,我们看一看世界的整体局面就能明白,这场斗争远远还没有结束,我们到目前为止获得的一切,随时都可能会失去。”

有别于其他女性主义小说,男女之间的爱情并不是整本书的结果。尼诺作为整部书中最令人痛恨的角色,只是起到了一个背景板的作用。书中的两位女性主角借由与他的爱情纠葛真正意义上重新认识了自己,并最终与世界和解。

最后几页,埃莱娜从时间中回望,生命的真相被自己毫不留情地剖开,而即使是在这样的时刻,她依然能再次在对莉拉的爱和嫉妒中被激发,并开始进行她人生中最重要作品的创作,如此勇敢,如此诚实……

 

作者埃莱娜.费兰特在接受《金融时报》采访时曾说:“对界限的意识对所有的女性来说都是重压。我们在别人设定的界限里生活,当我们不尊重这些界限时,我们也无法喜欢自己。男性突破界限不会自动产生消极的后果,反而会是一种好奇心或者勇气的标志。但女性突破界限—尤其是在没有男性引导或监督的前提下,会令人无所适从—会是一种女性魅力的丧失,是逾矩、堕落和疾病。”

在这部书里,作者用及其坦率甚至尖刻的语言直面了女性一生中的诸多问题:友谊、恋爱、婚姻、家庭、生育、自我认同、自我实现……与传统意义上人们所认定的“成功”不同,莉拉和埃莱娜穷尽一生,想要实现的只是她们内心深处对自己的认可。”

所以莉拉决心放弃富裕的生活,跑去香肠厂里打工,不依附于任何人,不属于任何人,不被任何人掌控。这本书真正让我们所有人开始思索,在一个男性主导的世界里,用女性自己的语言去描述女性的社会生存状态及价值究竟会变成甚么样?她们在顺从屈服和繁衍生殖之外还有甚么意愿?

“我认为我们所有人,无论是哪个年纪的女性,现在都处于战斗之中,战争远远还没有结束。尽管我们认为已经把男权的语言、文化和社会抛之于脑后,但斗争还会延续很长时间,我们看一看世界的整体局面就能明白,这场斗争远远还没有结束,我们到目前为止获得的一切,随时都可能会失去。”

有别于其他女性主义小说,男女之间的爱情并不是整本书的结果。尼诺作为整部书中最令人痛恨的角色,只是起到了一个背景板的作用。书中的两位女性主角借由与他的爱情纠葛真正意义上重新认识了自己,并最终与世界和解。

最后几页,埃莱娜从时间中回望,生命的真相被自己毫不留情地剖开,而即使是在这样的时刻,她依然能再次在对莉拉的爱和嫉妒中被激发,并开始进行她人生中最重要作品的创作,如此勇敢,如此诚实……

 

展开评论
更多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