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会的螺丝钉 走进工厂女孩的故事

在东莞,这个中国最大的制造业基地,数百万女孩从乡村奔赴这里,固定在流水线旁,日夜重复着机械的劳动。
澳洲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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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宇

讲述80后、90后打工女孩的寻梦历程,追问现代工业洪流中的个体命运。在东莞,这个中国最大的制造业基地,数百万女孩从乡村奔赴这里,固定在流水线旁,日夜重复着机械的劳动。在工厂,女孩们每周工作六天,每天工作十一个小时。在流水线上,人是固定的螺丝钉,每个身体应该采取的姿势,都被清晰而准确地规定好。一个简单的动作,一百次地重复,一万次地重复 ,一万次乘以一万次地重复。一切围绕着机器旋转,人成为无意识的附庸。

2011年,为深入理解东莞工厂女孩的生活,诗人丁燕先后在两家电子厂、一家注塑厂打工,经历了200天最真实、最深刻的工厂生活,记录下这些工厂女孩青春、爱情与梦想的萌生与破灭,也是对裹挟了无数人命运的现代工业洪流的追问。只有亲历过工厂生活的人,才能写下这样细致、敏感、真实的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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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颗螺丝掉在地上

在这个加班的夜晚

垂直降落,轻轻一响

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就像在此之前

某个相同的夜晚

有个人掉在地上

这首诗是打工诗人许立志的《一颗螺丝掉在地上》。在富士康工厂工作了几年之后,2014年,他选择跳下高楼,永远地离开了这个世界。

在中国社会,打工可谓是最为敏感和多元性的话题。自从中国社会按照改革开放的政策运行后,曾经呆滞停顿的城乡格局开始启动变化的大门,人力资源的流动带动了中国经济的快速发展。然而在国家光鲜亮丽的外表下藏着无数这样小小的螺丝钉——农民工。他们的生活是这个社会里灰色且暧昧的一面,是永远也不会被人提及的一面。

再卑微的骨头里也有江河,但对于他们来说,向这个世界发声何其艰难?打工者总是处于沉默和被表述的境地,而女工在这其中则是更加卑微的存在。在繁华都市中,女工们生命的痕迹如此浅薄,如此轻易地被忽略。她们成为中国社会沉默的大陆,变成了每年春运大潮中乏味和空洞的人肉背景,却少有人真的走入他们的世界来了解他们的所思所想。

因此丁燕的这本书有着重大而特殊的意义:她为几亿在生活中沉浮的女工立言,为底层的生存作证。她把女工具化成了一个个鲜活的有姓名的个体,深入呈现她们背后的故事,以及与这个世界的联系。

她写这些年纪尚轻,每日工作在流水线前的女工: “工厂的日子,是一连串的因果链条,没有什么人会对女孩子夭折的青春负责,她们沉默着,倦怠而早熟,比实际年龄要老十岁或二十岁。在她们饱满的身躯里,蕴藏着最苍凉的回忆。当这些女孩无望地要求享有某种被延误的事物——平等、同情、理解和自由,无论什么——也无法取代那些逝去的青春。那些芬芳和甜美,水分和透明,皆无法挽救。”

电子厂、音像带盒厂、车间流水线上、啤机旁,电路板边上那些埋头工作的女孩、狭小宿舍里那些被生活压得喘不过气的女孩、回到农村的那些因生活而抛弃自己的女孩……在丁燕的笔下,都是那样悲伤而鲜活。她们被生活绑架,被城市无形而巨大的压力消磨尽青春,她们在城市漂泊,渴望寻找她们新的生活,企图从这座城市湮没掉或者重新换掉一种信仰。

为了贴近女工的生活,丁燕选择亲身投入工厂工作,试图对她们有更深刻的了解。然而,我不得不说,这也许会将整本书变得太过主观,全书前三分之一的部分基本都是写自己在工厂打工的感受。我个人认为,作为纪实文学还是要尽可能地以一种客观的眼光去阐述事实,并试着让作品可读、易懂、且有吸引力。

不过后半部分我非常喜欢,不仅仅是局限在工厂内部。城市各处形形色色的女孩们或多或少都和工厂有着某种联系,而这些在工厂打工的经历影响着她们,改变了她们,指引她们走向不同的路,踏上不同的人生。

我认为没有人有资格站在一个高点去对别人的生活指手画脚、评头论足,这些女孩对生活的热情也好、挣扎也好、妥协也好,都让我看到了她们身体里所蕴含的巨大的能量。和上一辈不同,没了那么多束缚的她们随性、好奇、不满足。她们有更多的选择,也面对更多的诱惑,有人在其中迷失自己,有人笃定地坚守自己。在这本书里,我很喜欢的一句话是:“我和她们之间的距离,只需要一个转身,就走到了。”这些复杂隐秘的情感、拮据艰苦的生活、惊心动魄的选择,并不是远离我们而单独存在的,她们就在我们的身边,没有更高尚也不曾更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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