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第一本書——長篇小說《沉城驚夢》

在兵燹不斷的越戰時期,我在十七歲初中畢業就被迫輟學,要繼承家業經營咖啡豆的生意,無緣再升學深造。失望難過後卻立志要當作家,於是白天是商人,晚間變成文學青年,自修閱讀大量中外文學著作、並開始投稿到報社副刊。
人在澳洲

作者:心水

在兵燹不斷的越戰時期,我在十七歲初中畢業就被迫輟學,要繼承家業經營咖啡豆的生意,無緣再升學深造。失望難過後卻立志要當作家,於是白天是商人,晚間變成文學青年,自修閱讀大量中外文學著作、並開始投稿到報社副刊。

先後遇到幾位好編輯,是我步上創作之途的貴人;第一位是堤岸亞洲日報的李永潔大姐(已移居美國)及成功日報的周文忠兄(已移居廣州);而台灣龍族詩刊及聯合報的主編、著名詩人林煥彰先生,更是在我逃離共區、到新鄉墨爾本定居後提攜我的老師。如無這幾位良師益友般的副刊主編,也許我的作家夢就永難實現了。

一九七九年攜婦將雛舉家逃奔汪洋,大難不死到墨爾本安居數年後,重新燃起當作家的夢;變成工作日是藍領工人、周末是業餘寫作者。在操作機器八年後,右手肌肉患上了「肌肉過度疲勞損傷症」;醫生囑咐千萬不能再提筆寫作,以免病情惡化。

右手工傷這個打擊如晴天霹靂,不但面臨失業危機,也再次粉碎了我實現成為作家的夢想。暫停提筆數月,痛症依然沒減輕,繚繞心頭的是要當作家,就得有作品;不撰文章、無作品又沒有書籍面世哪來讀者?世上應該不會出現沒有文字著作的所謂「作家」吧?

一九八六年五月廿四日午後,心血來潮試著提筆,慢慢的一字字在練習簿上寫下「天堂夢」,以及構思中整部小說的大綱;發覺提筆後的手肌疼痛並無增加,不拿筆時痛症也依然會來襲擊。同時、工傷後再上班,工廠安排到貨倉內學習管理,屬於文職的輕鬆作業,周末與公眾假期再不似往昔那麼疲憊,讓我有了精力書寫。

一年後的五月三十一日詩人節,終於撰寫完了三百張五百格原稿紙的首部長篇小說。脫稿後幾經推敲,最終將書名改為「沉城驚夢」。對自己的作品並無信心,帶給亦師亦友的宿儒廖蘊山先生指教,並懇請這位墨爾本知名的書法家為拙書撰序。

拙書內容主旨正如廖蘊山老師的序言所陳:「作者悲天憫人之心,對越共極權專制之騙人伎倆,大申撻伐之詞;對越共之血腥統治,提出強力之控訴。本來此調,原屬老生常談,然逋難人託身有所,對當年慘遇,早已境過情遷,遺忘殆盡;而西方人士卻因未經此苦,尚不相信人世間真有此暗無天日之事,因此,斯時斯地舊事重提,亦未嘗無捧喝之意。當年越南總統阮文紹在位時,常對民眾廣播說:「莫聽信共黨之說話;須看清共黨之行為。」

有了廖老師擲地有聲的序文,信心大增;卻面臨了如何出版的困境,當年澳洲尚無中文報紙;一切中文印刷品皆來自香港及台灣,想起內子小妹與妹夫在香港任職,於是內子婉冰自告奮勇將厚達三百零幾頁的原稿帶去香港。

熱心的襟弟郭耀庇教授(曾應聘於台灣政大任教)及妻姨不但將原稿影印了三份,並陪同內子分開送往三家出版社;沒想到內子回墨爾本不久,首先接到「天地圖書公司」編輯顏先生的電話,真是大喜過望,辛苦耕耘有了結果,豈能不喜呢?

唯恐「蘇州過後」老編反悔不要,於是急不及待的與天地圖書公司簽下出版合約;接著另兩家出版社也先後掛來長途電話,要為我出版這部約十四萬字的長篇小說。當時著實令我頗為高興,也讓我對文學創作增強了信心。手疾再也不奈我何啦,寫也疼痛不寫時手臂肌肉也照樣痛楚難當,專醫說那是「魔鬼」在我右手內作祟?可是當我專心一意投入撰寫時,在握管當下竟完全忘了「痛」症?原來寫作可以驅魔呢!(一九九六年六月洛杉磯 「新大陸詩刊」 出版了拙著散文集「我用寫作驅魔」)。

本來第一本書的故事到此就圓滿落幕了,可是、所謂好事多磨,真是一點不錯呢;一九八六年九月拙書出版時,離開一九九七年香港回歸尚有九年之久,沒想到的是中共要讓「香港五十年不變」的許諾,竟然暗中提前在「意識形態」上嚴密盯梢了。

忽接到顏主編打來的電話,該公司願意以合約的三倍錢賠償給我,只要我取消出版拙書?編輯吞吞吐吐的有說不出的苦衷?我當然否定了,撰書非為金錢也,那能為了錢而將心血及初衷棄之不顧?將出版社想違約之事告之好友賴巨榮大律師,賴律師看完合約後,告知只要我堅持出版,必然成功。

多次長途電話談判,出版社對於拙書中所有涉及「共產黨」或「共黨」這些字,要將它刪除或改以其它字句替代?如我同意始能出版,這一拖就幾個月,雙方膠著,反正當時合約上沒有訂明出版期限。最終、還是我讓步,同意將所有敏感的「共產黨」或「共黨」改成「越南共產黨」或「越共」。

於是、如廖老師的序文中,引用阮文紹總統的金句: 「莫聽信共黨之說話;須看清共黨之行為。」,拙書出版後、就改成了「莫聽信越共之說話;須看清越共之行為。」

不大不少的波折得已圓滿解決,出版社幕後的控制者「阿Q」式的認為,如此一來,拙書內涉及「共產黨」的事迹,全是「越南共黨」承擔了。可出版後、出版公司竟改成了名不見經傳的「大地出版社」?雖然還是全球發行,拙書售完後、該公司也不肯再版售賣了。

讓我開心的是、「沉城驚夢」在一九八九年十月、獲得「僑聯總會華文創作小說類」首獎。這個文學創作首獎更增加了我成為作家的信心,自此一路堅持業餘文學創作,甚至用寫作驅除手肌傷痛。一九八八年在香港初版發行,相距二十六年後於二零一四年七月再由台灣秀威公司再版發行,讓更多有緣人閱讀後得悉這段近代共產極權治下的史實。

二零一九年二月初我的新書散文集「雨到黃昏花易落」在台灣出版,這是自從第一本書至今出版的第十二部著作,包括兩部長篇小說、兩本詩集,四冊散文集和四本微型小說集。去年更編輯好了雜文集「散沙族群」,因新冠疫情影響、暫緩出版;二零二零年十二月聖誕節前,已由美國舊金山的譚晴小姐,完成英文翻譯長篇小說「怒海驚魂」,出版後能讓家族後代兒孫們及英語讀者們知悉此段驚心動魄的餘生故事。至此、我也總算已圓了作家夢,成為名符其實的作家與詩人啦!

二零二一年四月仲秋於墨爾本無相齋。

編者按:心水先生的長篇小說《沉城驚夢》將於下期開始連載刊登,請廣大讀者知悉並取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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