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澳洲】两棵树

两棵树的故事发生在几年前,当时记录了下来。直到现在还觉得这两个故事值得回味,便整理了出来,或许你看了,便能明白墨尔本为什么处处都会被绿荫覆盖。
澳洲生活

两棵树的故事发生在几年前,当时记录了下来。直到现在还觉得这两个故事值得回味,便整理了出来,或许你看了,便能明白墨尔本为什么处处都会被绿荫覆盖。

一、

周末去维多利亚市场买菜,看见了马路对面一棵白色的树。

这是一棵法国梧桐,大约有四层楼那么高。除了斜岔出去的一段树枝之外,从树的根部,主干,一直到最高处的树梢,全被纱布密密的包裹着,绷带打的整整齐齐,一看就是专业人士的手法。

树干上最显眼的地方挂了一张镶在相框里的照片,是先前它枝叶繁茂,充满生机的模样。文字介绍这棵树栽于一九八零年,在今年的某天被人下毒,濒临死亡。树干的周围挂满了花圈,玩具和卡片,树根的四周摆放着一束束鲜花。

我也在这棵白色的树前驻留了好一会儿,深感惋惜。也许这只是荷尔蒙过剩的不良青年无聊时的发泄,对于百利而无一害的树木下毒手,丧尽天良和公德,的确令人发指。

惋惜和痛恨之余,更让我感慨的是墨尔本民众对此的反应。

这棵树被人在根部刨坑下毒后,墨尔本市政厅邀请当地颇有名气的艺术家路易斯·莱维对此进行艺术加工,邀请市民参观,并且开设了一个名叫分类诊断(Triage)的专门网站介绍,以达到警醒市民保护树木的意识。

路易斯用了七百米长的绷带,把这棵基本枯死的树从根到梢全部包扎了起来。一根根白色的树枝在冬天的寒风里颤抖,像是垂死之人伸向苍穹求救的手臂。同样苍白的树干,毫无生命的气息,让人心为之哭泣。这件作品完成后让市民参观,时间是从六月底开始,为期一个月。

活动开始后,市民们纷纷参与,用各种各样的方式来寄托哀思和愤怒。不断更新的鲜花和花圈把这棵树布置的象一个纪念堂。卡片上和剪成梧桐叶形状的纸条上是人们的留言,有长篇大论的抒情悼念,也有言简意赅的讽刺批判。 留言大致如下:“可怜的树,太让人难过了。”“你还这么年轻……” “希望你能好起来,活下去。”等等。

悬挂在树上许多的绒毛玩具是人们是借动物的口来控诉这种行为。比如,一个毛茸茸的小鸟衔着的纸条上写着:“我们的家哪里去了?”在网站上有人这样评论:这棵树市价四万二千,但是一棵生长了三十年的树可以用钱买来吗?

善待生命是公众的基本常识,而生命的含义不仅指向所有的动物,也包含了植物——生命的基础和供应。墨尔本市民是把树当成鲜活的生命来对待,来尊重的,这种纪念方式,让我感动。

一棵普通的树被毒死,是一个悲剧。但普通大众对此的强烈反应,让人欣慰。只要肥沃的土壤里充溢着对一切生命的关爱,一棵又一棵的树木就会欢欢喜喜的成长起来。

二、

工作的单位下属于墨尔本周边的一个市政府。两年前,百年老屋拆掉了,政府投资盖了一个包括幼儿园、图书馆、老年人俱乐部、健康诊所等社区中心大楼。

两年中,我们工作就在原址的临时房里,看着新楼一砖一瓦的盖起。休息的时候,几个同事经常眺望着工地评头论足。有一次我说楼外墙的颜色难看,一同事马上接口说像大便。更多的指责是冲着楼的形状,大家七嘴八舌的议论说又不是修飞机场,干嘛弄得左一个翅膀,后一个尖尾巴,像只掉了一边翅膀的蜻蜓。有的人甚至下结论说这是他所见过的最丑的设计。

一个星期前,我们搬进了新楼。走进楼里,透过落地窗,第一眼看到的竟是那棵老树。这就是那棵原来老的整天掉树皮和叶子的树吗?先前它被挤在一个角落里,大半身子探出院外,又立在个斜坡上,除了听见去清扫叶子的人经常的抱怨外,很少有人多看它一眼。而现在,它被簇拥在这个巨大的院落中间,树干虬曲,腰身舒展,枝条低垂,每一片叶子都鲜亮起来。

原木条的圆形平台,是顺着老树干的形状设计建造的,整整齐齐,一丝不苟的匍伏在树下,既是给老树垫脚的基座,又美化了树干的造型。大楼的两翼反到成了配角,远远的站立着,成了老树的护墙。无论从哪个角度看上去,老树就像是被前呼后拥着的女王,成了中心的中心。我们这才明白:大楼奇特的造型设计原来是为了这一棵老树。

现在,楼里大部分的房间都能看到老树婆娑的身影,不管是二楼上等候健康检查的人们,还是去图书馆里借书的居民。都会向这道绿色的生动风景行个注目礼,或者报以欣赏的微笑。

最大的受益者是幼儿园那些天真可爱的孩子们。粗矮弯曲的树干可供五六个孩子同时爬上爬下,旁逸斜出的枝叶和驻足的小鸟,是孩子们的自然课堂。覆盖树根的圆台上可容纳两三组孩子同时活动或野餐。巨大的树冠庇护着下面活泼的孩子们,孩子们的嬉笑欢闹又给老树增添着无限的活力。老树、儿童在这大院里组成了一幅和谐动人的图画。

这是一棵非常普通的胡椒树(pepper corn tree),今年已经110岁了。

作者:莉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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