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澳洲】山水墨雲

詩意的心情總能把生活過成詩意的美
人在澳洲

那天下午接近傍晚,我離開家裡去辦事要跨過Free way高速公路。

以前只是駕車一掠而過,未曾徒步跨越。走上橋時,便駐足觀看。只見橋下的各式車輛洶湧呼嘯,哪怕是高檔的保時捷、特斯拉、蓮花、瑪莎拉蒂,都循序行駛,不見有超速變道加塞鳴笛。我知道,這裡的汽車比起國內(都入世二十幾年了仍未兌現承諾仍是高關稅)的價格,實在是便宜不少,越是好車大牌車的價差就越明顯越大。這裡的車牌除了專門定製的需增付小刀外,其他五顏六色、字母數字夾雜的車牌僅需支付幾十刀的鐵皮成本費,這裡絕對沒有將頒發車牌這一行政許可權力拍賣出售盈利的現象,如果有絕對算得上是奇葩、怪胎。廉價富足的現代生活與真實的市場經濟以及為人民服務的政府政策著實給此地的居民增添了樂趣和享受、實惠和便捷。

但是順著車龍往前到頂的那頭,我看到了綺麗的一幕,那倒是可以稱得上奇葩的。它使我禁不住在內心中驚呼起來:竟有這等奇觀:那是雲的山水!只見那層層疊疊——有顯有襯;樁樁叢叢——有靜有動;高高矮矮——有錯有落;尖尖圓圓——有起有伏;絲絲縷縷——有淺有深的雲朵,構築起了勝過平地高川的空中山水。那疊加起來的雲朵一層連接一層,既有前置的,又有後置的,既有左右置的,還有高過視線頭頂的。那樁樁叢叢的既有高山的投影又有彷彿鋸齒般的排列。那高高矮矮自然是個子的大小高低、壯實弱小的反映。那尖尖圓圓的就是平時所見的刺入雲際的和被流水千百般洗滌撫磨變呈圓溜的。那絲絲縷縷的就是顯現給你的直豎的稜線及線條間的溝豁還有那岔開的枝椏。所有這些都被逶迤般的、飄逸般的、寬窄不一的、厚薄不勻的、或青或墨或紫或藍的色澤有異的恰似蒼山翠綠中的溪流的雲帶揉懷著。在有時強烈間或耀眼偶爾金黃的陽光照射下,直面直視直衝你有變換的雙眸。你要什麼?景仰有之,高寒有之,璀璨有之、風韻有之、行雲有之、流水有之、斑斕有之,獨領一偶有之——她由不得你不血管膨脹、心跳澎湃、瞠目亟蓄。她要比那紙面上的更多出了靈光耀動、岩腑直透、浮氤立定。你要不了的唯一至上境界就是讓她在你心中、眼中定格!假如將以出售到人口眾多的發展中的大國去倒是可以的,因為它是潔凈的自然資源,而且又是混沌不堪的大國們亟需的,如是,維州政府豈不生了條大大的商機?——姑且建議罷了。

那一刻我不知怎麼收的心?那一晚我不知怎麼回的家?那一夜我不知如何入的睡?

不得不承認,墨爾本的雲彩是極富多樣的。有眾所熟悉的日出雲、日落雲,有大雨滂沱前浮雕般的雨前雲,也有多道彩虹橫跨的雨後雲,既有通紅通紅剪紙樣的火燒雲,也有半黑半白鱗次櫛比的鱗片雲。每時每刻任何地域任何角度你都可以看到完全不一樣的變化著的雲。開始,生活賦予的天際美景開始嵌入我的記憶。

一天夜晚,我去接在外聚會的客居的朋友。夜是安靜的,風是輕徐的。兩地也就十幾二十分鐘的步行路程。出門拐彎是一個學校與社區商業群。走著走著,我覺著腳下的素光圍裹著我並向我視線折射而來。我抬頭望向廣寒宮,圓圓的月兒,朗照的月色極其明亮呀!今天是月半(也許是月半前也許是月半後)?不但圓月朗照,而且圓月的周邊的雲朵也在朗照,雲朵的後面全部的繁星也努力透過雲朵發出它的光亮。偶有一片並無掩瑜之意的行雲飄過,那也是薄薄的極其透明的增生了誘人羞澀。圓圓的、碩大的、朗照的月中,依稀清晰地可以見到桂樹和輕盈秀舞的嫦娥——我驚嘆的倒還不是這些個,而是鑲於其外的雲朵,典故嫦娥奔月圖中的雲朵就是從她這裡從拷貝得來的?圓月,不,該是嫦娥四周的雲朵都是如出一轍的相似!如此這般形態的雲朵最初只為皇室宮廷御用,後來一些重大社稷活動也加以引用,再後來生活中的建築雕刻、飾品輔襯、物件描繪也得以運用,賦予的美稱曰:祥雲。祥雲,它是人們美好、圖騰意願的象徵和表示。這是上帝對我的恩賜——在此時此刻此地讓我撞見偶遇,並讓我產生唯美的意識?我趕緊掏出大屏幕手機照起來。我蹲地仰拍,我左視角拍,我右視角拍,我避開路燈拍—-少有行駛的車輛緩緩地駛過,老外摁下車窗看我發傻;我選擇形象適配的建築拍,我凈拍,我恨不得登入空中俯拍正拍把有陰有凸有神鵰鬼琢般的朵朵、群群、片片祥雲完整完全地攬入——有膚深者莫名的駐足了。

Sir, your phone calling。

時間已經過去了一個小時了。朋友已經來過好幾個電話了。Thanks。我趕緊放下手機接朋友去了。只是祈願現在的手機還能不能將如此美妙的夜晚遂願地定格住。

在墨爾本,富美的雲是隨時可見的,離開了她就如同畫板失色一樣簡單貧乏,有了她就如同咖啡中加入了奶和糖一樣的多滋多味,她已然成為了人們生活不可或缺的伴侶。而最時常可見撩人情愫的是墨色,濃濃的、淡淡的皆有,青青的、紫紫的、灰灰的夾擠其中。

朋友要回去了,設家宴相送。傍晚她來到落定便小酌起來。日落前的天空,雲彩是濃濃的墨色,透過窗戶遠眺。儘管是日光不如先前來得強烈,又值墨雲漂浮,而你並不會覺得沉重與壓抑。

「你知道墨爾本雲彩的特色嘛?」

「水墨山水。」朋友一語中矢。「你看天邊的雲,雖濃墨有加,可他就如才洗滌過一般,是如此的滋潤,那樣的可人,又是那樣的可期。」

他對此地的環境讚歎有加,說墨村的雲不但極具中國畫水墨山水的濃、淡、焦、干、濕特點,更極具通透度,立體感,變幻形,傳奇神,寓意景。即便在墨色下,濃濃的墨色也不叫人心生恐懼,山雨越來風滿樓、黑雲壓城城欲摧的那種可怖沒有一絲一毫。並且它的構成有如絲織,雖墨色濃重,卻擋不住背後的霞光和藍天。她所要呈現給她的人民的就是極具經緯的無限的美好。

其實,墨爾本的雲也是極具詩意的,它的獨具一格的特點,它的極富幻化的特點,它的兼具水墨山水的特點,給人以詩意靈感、詩意寫真,詩意蘊涵,詩意美感。

應該很明顯,它不是哪個國家的,除了地理因素,而是國家制度下的。一個國家的制度不許可它的執政者可以甚囂塵上地胡作非為,那太陽和雲朵與人類之間茂密的植被就不會被烏煙瘴氣替代了,詩化美感也就不會被修新為新、造假為假的人造拾掇所淹沒,不是童話勝過童話的人際自然美景對於每一個公民而言也一定不是用夢可以誆誘。

是夜,借著快速流動著的血液,各種季節時段里墨雲的印象在我腦際上緩緩而不斷的過幕,歷久如新地又一次地顯現著。是呀,墨爾本的雲彩雖濃墨厚重,卻並不可怖與壓抑,反而恰如出水的深膚色少婦,那樣的滋潤,如此的靚麗。

一個深冬的中午,太陽不是很耀眼醒目,但是空氣卻是非常的乾燥。東北角遠處的黑壓壓雲彩,借著呼呼的風在移動,不斷地靠近,天上的白晝之光被逐漸的遮蔽,瞬間,這風聲就轉變成了呼嘯的濤天巨浪的聲響。更令人咋舌的是哪墨雲,猶如千軍萬馬又如排山倒海一般地前呼後擁地直接撲面而來,在大陣的墨雲上面,碎小的雲團也在百般變化著,一會兒形似鷗鳥,一會兒又像是蹦出的浪花,一會兒成為滑稽的花絮圖案,一會兒又像黑白相間滑稽的中國臉譜。雲彩的每一層、每一簇、每一片、每一條、每一團都是那麼的絲清縷晰。你不但能透過層層雲彩,或者說墨雲背後的光澤不但能透顯出來,甚至還帶有幾分親切、幾分變異、幾分幻化、幾分遐想,層絲的清晰以至於你可以伸手揭開擷取化入口中——總之怎麼想像都不為過分都能恰到好處,甚至你可以化入其中、漂浮期間去感受干之清純、濕之滋潤沁心、濃之衾被一席、淡之青紫曼妙。墨雲,或許你正頭頂斗笠垂釣溪邊,或許一牧童躺於蹣跚的牛背上,或許一妙齡正浣洗於天河,或許孫猴哪吒激戰正酣;這是柳依翠岸,這是炊煙裊裊,這是群鴨溪水,這是鴛鴦悠湖,這是紫宵宮殿,這是錦幡灑香。假如黑墨潑溜白紙上的駿馬圖、四有圖、雲鶴圖、浣溪圖能擷入他,那一定是洇出物化了的頂級瑰寶。

萬變不一,幻化遁入造就了山水墨雲、墨雲山水,也造就了墨村的世界宜居。

郁百濟

2018年12月24日

於墨爾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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